参加暑期社会实践的学生正在教当地小学生说普通话。受访者供图
青崖小学的教室里传来琅琅读书声，此时湖南高速铁路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孔俊岩正一句一句地用普通话教学生们念课文。
“普通话的学习环境缺乏，是这里普通话推广的难点所在。”最近，湖南高速铁路职业技术学院的“高铁传语，华夏同声”社会实践团队来到了青崖小学。它位于甘肃省天水市麦积区元龙镇，这片地域可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
李淑慧就是青崖小学的一名学生，她性格内向，每当尝试用普通话交流时，总是因为分不清前后鼻音而不自信。为此，同样参与社会实践的学生王宣淇和老师一起设计了“正音小课堂”“悦读伴成长”等互动活动。他们鼓励小朋友们唱自己喜欢的歌，举办“歌唱比赛”，在唱歌的过程中纠正他们的发音，这是最受小朋友们欢迎的一个项目。
在练习过程中，王宣淇特意选择了《小星星》作为练习素材。因为“星星”的发音，可以很好地帮助李淑慧区分前鼻音和后鼻音。“唱‘星’字的时候，我让她感受气流在鼻腔中的流动位置。”王宣淇还发明了一种“捏鼻子法”，即在唱到“星”字时，轻轻捏住自己的鼻子，感受声音的变化，帮助李淑慧体会前鼻音与后鼻音的区别。每当李淑慧发音有误时，王宣淇不会直接指出错误，而是用更标准的发音重复一遍，让李淑慧在模仿中自然纠正，“要纠正一个口音，最好的方法是在实践中慢慢引导，而非直接指正错误，以免伤害小朋友们的自尊心”。
在一次“歌唱比赛”后，同学都夸李淑慧唱得好、发音标准。她在日记里写道：“那一刻，我不仅找回了自信，更明白了努力与坚持的意义。”现在，她回家以后，也会教父母和邻居说普通话，“大家学得可认真啦！”
普通话不好，也是当地村民销售农产品时与其他省份商户之间沟通的“拦路虎”。
杨会强是当地的“水果种植老手”，每当瓜果成熟的季节，他总是满怀期待地等待外地收购商的到来。一次，一位来自四川的收购商对杨会强家的苹果赞不绝口，于是收购商用方言夹杂着普通话和杨会强讲价，而杨会强则用他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应，但最终还是因为沟通不畅，双方遗憾地“擦肩而过”。那一刻，杨会强看着满树的苹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即使生意谈成了，由于普通话不标准，大家在装货运货过程中也闹出过“笑话”。“比如，在苹果、桃子等水果装箱的时候，如果有较早成熟的果子，村民会说‘火了（不要）装这个，把外个（那个）装上，路上就完（坏）了’。这就容易引起收购人员的误会。村民们明明是担心较早成熟的水果在运输途中会烂掉而不去售卖，却因为表意方式的不同，被外省收购人员误解成‘藏着好货不卖’。”杨会强的这段经历让孔俊岩印象深刻。
正因为村民吃过普通话不标准的亏，所以在面对孔俊岩和其他同学们时，他们愿意向这群“小老师”请教。
“他们讲了大半辈子的方言，更习惯于使用方言中的词语和表达方式，对于普通话中的一些新词语和表达方式感到陌生和难以掌握。”在指导团队成员教村民说普通话的过程中，湖南高速铁路职业技术学院铁道动力学院的辅导员杨潇发现，要让村民们真正掌握普通话，必须先从他们的实际问题出发，找到适合他们的学习方法。针对发音难题，杨潇还带着团队成员一起设计了一套线上发音练习课程，让村民们在手机上就可以看普通话发音示范视频，直观地看到正确的发音口型和发音过程。杨潇还建了个群聊，鼓励村民在群聊里练习普通话。
“以前，因为和收购商沟通不顺畅，导致水果不好卖，好多都烂在树上了；现在，普通话说得流畅了，在水果成熟之前我们就把合同谈好了，成熟后直接采摘装上货车。”杨会强说，“普通话对于我来说，是一条路。学了普通话以后我可以和更多的收购商交流。”
“学好普通话对于果农来讲，相当于拥有了一把开启全国市场的钥匙。”这次特别的实践活动经历，让孔俊岩对推广普通话的意义有了新的理解。在团队成员的努力下，他们还入选了由教育部语言文字应用管理司、共青团中央青年发展部组织的2024年“推普助力乡村振兴”全国大学生暑期社会实践志愿服务团队项目。
临别之际，李淑慧还给王宣淇写了一封信。李淑慧写道：“王老师，我其实一直没和您说，我一直都很向往电视上的播音员哥哥姐姐，但因为我害怕说普通话，所以一直把这个梦想埋在了心里。但在您的指导下，我又有了‘追梦’的勇气。现在，我有了新的目标——我梦想着有一天可以去北京读播音主持专业。谢谢您！”
虽然今年的实践活动已经结束，但孔俊岩和身边的小伙伴约定明年还继续来推普，“希望可以用自己的绵薄之力，让更多农村人走出去与外界交流”。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牟昊琨 实习生 田麓加 蒋玉娟 来源：中国青年报
责任编辑：蒋宇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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