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安静地坐在苍茫暮色中，等待那头晚归的老牛。
每次来哈密西山乡纳凉时，总会到叶尔肯江家喝奶茶吃烤肉。铺着花毯的榻榻米上放着炕桌，炕桌上有刚从小院采摘的小白杏儿，还摆着一盘圆润饱满的桑葚。但是，品尝这些甜蜜都还不够。此刻，我们最想让来自深圳的朋友品尝一壶当地的奶茶。男主人叶尔肯江笑眯眯地说：“牛一大早出门去了，到现在没有回来，家里没有准备奶茶哦。”
听主人的口气，那牛仿佛是家中的成员，一大早便串门去了。我们实在是馋那一碗新鲜沸腾的奶茶，于是耐心坐下来，静待一头牛的归来。
这里距新疆哈密市区七十多公里，坐拥高山低谷和戈壁平原，其山谷深邃，草原广袤，林木参天，峭壁崔嵬，泉瀑飞溅……光看这美景就足以令人驻足流连。
近几年，乡村全面振兴如火如荼，乡村里的庭院都变成了民宿。每逢夏日，游人不绝。其中叶尔肯江的民宿拾掇得最干净整洁，饭菜也美味可口。众人口口相传，我们便都成了他家的常客。
终于，张望中看见一头黄牛慢吞吞从远处踱着方步走来了，一路哞哞低叫着。在它身后，跟着兴高采烈的女主人。女主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拔了一捧野花，哼着小曲步态轻盈。一人一牛，走在落日的余晖里。
女主人洗净双手，开始了挤奶前的准备工作。奶桶、盛奶罐、过滤纱布、水盆等一一排开，老牛懒懒散散地低着头。女主人娴熟地帮它清洗身体，然后左右两只手有节奏地一紧一松连续挤奶，乳白的汁液源源不断地流进了瓦罐里。深圳的友人平生第一次见挤牛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我们蜂拥进主人家明亮的厨房，观摩奶茶的制作过程。牛奶用大火煮开，再小火慢煮。在高温作用下，牛奶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奶皮。接下来，将茯茶捣碎后放入铜壶中煮。煮至茶水较浓时，捞去茶碎，继续煮出茶水的精华，再加入烧开的鲜奶和适量盐巴。如此，一壶醇厚浓郁的饮品出炉了。
天色渐暗，金黄酥脆的包尔沙克和热气腾腾的奶茶摆上了餐桌。我们把包尔沙克泡在奶茶里，面团吸满了咸香的奶茶，一口咬下去，酥香夹杂着奶香，在口腔中溢开，满足感爆棚。
渐渐地，煮奶茶的风尚也进了我家。清晨，我通常会先煮上一大锅，供全家人一整天随需随取。有朋自远方来，我也学着叶尔肯江，必会奉上一碗热乎乎的奶茶，送上热乎乎的祝福。
《 人民日报 》（ 2024年08月31日 08 版）
(责编：胡永秋、杨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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